La Hollandaise vineuse / 酒官鳥卡兒

 
雖然一切還在進展中，仍須密切追蹤，但身為飲者的我們，還是不可不知。

前陣子有位朋友跟我說，他這輩子有兩樣東西不敢碰：乳酪和葡萄酒，因為他怕會一頭栽進去，陷入萬劫不復之境，甘冒散盡家財的風險，什麼名貴的好酒都想嘗一嘗。我聽完只回答：「其實，我並不會特別想喝級數酒耶。」這句話一方面是想表達自己只是無辜路人一枚，並非有什麼雄厚的財力，平常喝的酒款很一般；另一方面其實是因為我真的對級數酒興趣不高。而其原因除了價格之外，還有一點就是波爾多61家列級酒莊之中，居然只有2家是採有機或自然動力法耕種；其餘的59家多半聲稱自家用的是一種叫做「合理減藥」（Lutte raisonnée）的栽培法：這直接從中文字面上解釋，就是農藥照樣用，但是下手會輕一些（just kidding，真正的意思是「必要時才用藥」）。《Into Wine》的作者 Olivier Magny 對此打趣道：「這麼說來，其他酒莊一定是失去了理智（法文的「raison」也有此意），才會如此特立獨行吧？」

但最近讀到的法國新聞和專業媒體所做的報導，已說明了這些轉換為更自然和環保栽培方式的酒莊，其實才是有先見之明。首先是法國第二大新聞週刊《Le Nouvel Observateur》今年2月9日的一則新聞，提到了2012年曾對孟山都基改玉米和 Roundup 除草劑提出質疑的生物學家 Gilles-Eric Séralini，發表了全新的研究報告指出「農藥真正的毒性比一般所宣稱的要高上兩倍到千倍」。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結論，是由於以往的檢測都是以「單一有效成分」的毒性為出發，而未將作為輔助或催化劑的成分考量在內，業者們甚至都還一致表示，它們在這種情況下只會是無害的惰性物質。但根據這篇報告，市售的某些農藥（也就是經過調配後的製劑，而非有效成分本身而已），其毒性比該成分本身還要強上百倍。其中一種以名叫得克利（Tebuconazole）的殺真菌劑作為有效成分的配方，其毒性甚至高出單一成分1,056倍！！

當然這份報告目前還處於爭議階段，但提出異議的機構本身的動機和立場，也不能說完全值得信賴。況且最初對產品的檢驗，的確未將這些不同成分長期交互作用下可能產生的影響納入考慮：也就是說，葡萄農們噴灑在園區裡的農藥，跟最初檢驗合格的樣本，完全是兩回事。更別提常拿來作為檢驗標準的所謂「每日最高安全攝取量」（Admissible Daily Intake，ADI），當然也沒把交互作用考量在內啊！！

無獨有偶地，知名專業刊物《La Revue du Vin de France》也於2月5日報導了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：著名的地區餐酒（Vin de Pays or the new IGP）大本營隆格多克胡西庸（Languedoc-Roussillon），爆出居然到2012年還在使用2003、04年已被禁用的農藥！而且這還是當地衛生局檢驗自來水所得到的結果（去過法國的人都知道，當地自來水向來是可以生飲的）！！這比我之前在某獲獎葡萄酒部落客的文章裡，讀到義大利西西里人亂丟垃圾、恣意污染環境的嚴重慘況，還要令人吃驚。這位部落客引述當地人的對話，提到有個工人問老闆：「先生，這樣要是污染了水源，那我們喝什麼？」老闆回答：「笨蛋，我們買礦泉水喝不就好啦？！」看來，去隆格多克旅遊的朋友們，也只能花錢買礦泉水來喝啦！

玩笑歸玩笑，但不可諱言的是，法國的農藥使用量是全球第四大，位居歐盟之冠，其中有35％都是用在葡萄栽培，而葡萄園於總耕地中所佔的比例，卻只有2％。農藥的種類和用量、普及率，在90年代達到顛峰；後來雖因為環保意識抬頭，以及種種成分的致癌風險得到證實，使得法定核可使用的農藥種類大幅縮減，但各種各樣的傷害已然造成。物種浩劫和於土壤中的遺害暫且不提，光是對長年在園中作業的葡萄農而言，就已經是悲劇一場：孕婦產出畸形兒，成人則成為得到帕金森氏症、不孕症和癌症的高風險族群。在最初「民智未開」的懵懂期，甚至曾有葡萄農在沒有任何的防護下就進行農藥噴灑，還訕笑「包緊緊」的同伴膽小如鼠。這種畫面光是想像，都令人不寒而慄。

但大家（包括我本人）關心的可能不是葡萄農的健康（喔，很抱歉，可畢竟我們才是不停掏出白花花的鈔票，把大老遠運來的毒品吞下肚的人），而是究竟這些農藥會不會殘留在我們所喝的酒裡。雖然約兩年前我就已經在 RVF 的報導裡讀到了答案，但這一次由於農藥問題再度浮上檯面，RVF 特別將所有相關文章做了彙整，讓我看到之前 miss 掉的兩篇他們獨家所做、非常有趣且很有 guts 的實驗。雖然是舊文也許有些朋友已經看過，但我還是想分享給有興趣的其他人。

第一個是2009年底針對四支列級酒莊和特級、一級園的2004年份酒款所做的農藥殘留檢驗。設定這樣的條件，是為了以達到適飲期的高價（而未至頂級，當時當地售價約在25到48歐之間，台灣售價的話……嘿嘿，請直接翻一到兩倍來「參考」囉！）酒款來做範本；如此一來可直接排除「便宜沒好貨」的迷思，另一方面，這其實也就是許多酒迷習以為常的事：珍藏一款好酒，放到適飲期，再拿出來細細品嚐。當然，這種作法還有另一層實質意義，因為剛裝瓶時，殘留量應該是最高的。

～To be continued～